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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开头有借鉴昆汀电影《八恶人》
三.吉他手
零也学着28的样子把耳朵贴在地窖的木门上,可他什么也听不到,明明刚才还听到了
尖锐的笑声。他很想问问28他听到了什么,但想到刚才28对自己说的话,好吧,还是少说话为好,万一他往我的裆部甩一枪……
就这样贴着木板门站了很久,久得让零都怀疑再保持这样的姿势自己就要落枕了。站到落枕,这几个字连起来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零已经无聊到自我吐槽了。
不知道28听到了什么,反正他猛地推开了地窖的木门,由于零紧贴着门,28这一下让零一下扑了个空,幸好零身体素质还不错,他并没有摔倒只是一个踉跄。等到零稳住身体时,28已经连开两枪。零看到的就是红脸女子倒在黑人老兄的怀里,黑人老兄左手捂裆但头却已经滚到地上了。血像打翻的油漆染红了整块床单。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这会是一对被厉鬼索命的小情侣吧……不得不说零的想象力确实丰富。
28并不知道零此时在想什么,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捡起滚到地上的脑袋。如果现在黑人老兄的脑袋来一句“你这该死的操蛋杀手”就有趣了;零恶趣味地想着,或许28亲黑人老兄一口也行……
28自然不会亲黑人老兄的脑袋,他一手提着脑袋,一边用手将他的眼睛合上,像抚摸情人的手一样,郑重其事地低吟一句:“人死身灭,精神永存。”
在28做这些事的时候,零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床边,他将红脸女子的眼睛合上:“今夜死神喜怒无常。”
听到零的话,28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不符合规定。”
“又无所谓,”零耸耸肩,“每次都说这句话就不会厌烦的?变变花样又没关系。他又不会说话,没有人会知道的。”
说着零从28手中拿过脑袋,“你说是吧,黑人老兄?”然后他又用黑人老兄的口吻回应自己:“虽然你是该死的操蛋杀手,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道理。”
28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仅是程序的一部分,也不仅是对死者的尊重,更是我们杀手应有的觉悟——‘人死身灭,精神永存’。不管怎样,还是遵守为好。”
“好了好了,”零不耐烦地应道。跟老师一样,老顽固,零在心里补充道。“这些尸体怎么办?我们是先回镇上还是……”
“现在还是在下暴风雪,”28看了眼窗外,零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漆黑一片,好像两人被丢到了宇宙深处。真不知道28是怎么确定外面在下雪的,“镇子现在是回不去了,看样子得在这里呆一晚,不知道明早雪会不会停。哎,我们还是先把尸体搬到地窖里好了。”
在把尸体一步步搬进地窖的过程中,零突然想到了什么:“28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的任务是刺杀吉他手。不过结果你现在也知道了,吉他手的脑袋都给这位赏金猎人一枪打的稀碎。12万就这样没了。”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脑袋都叫人打烂了自然就无从辨认身份,没有身份任务就不叫完成。可怜的28。等等,好像我的任务是保护吉他手吧。要是他没有死……光是这么想想,零就觉得下体一寒。
“那你知道我的任务是寻找护送吉他手吗?”
“知道。”
“如果他没死你会怎么做?”
“杀手不做假设,假设没有意义。对于杀手来说,做假设的时候就是面对死亡回顾一生的时候。这可是组织的教义,木匠前辈不可能没告诉过你。”
一个个怎么都把组织的话当做真理,组织实际上是传销组织吧!他们放的屁都是香的。“假设没意义,这我当然知道。可我也记得,杀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你也肯定有一个周全的计划吧!如果我和你见面的时候吉他手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我会劝你放弃任务,然后作为补偿帮你完成下一个任务。”
“如果我不听劝怎么办?你也一定考虑过这种情况吧!”
“那我就只好让我的抢跟你好好交流交流了。”
是和我的裆部来一个好好交流吧!零腹诽了一句。
当零试着搬动黑人老兄的尸体时,他听到“砰”的一声,吓得一哆嗦,赶紧跳开,“不是吧,我不过是没按规矩说‘人死身灭,精神永存’,这他妈就诈尸了?28,怎么办?你可要救我啊!”
听到零颤抖的求救声,28扶额试着保持冷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朝零开枪。28深吸一口:“不是诈尸,是有人敲门。”
“不是诈尸就行,吓死我了……不对啊,敲门?不是暴风雪吗,怎么现在还有人经过?”
“不清楚。”
“那现在怎么办?”
“剩下的两具尸体先别管。你先去开门,我在门后面盯着。”
零没说话,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他在门前站定,见28轻微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门打开。
对方是一位蓝眼白人小哥,“这雪实在是太大了,可不可以让我进来暖暖身子?”
零不着痕迹地看了看28,看到28同意后,点点头:“那就进来吧。”
“谢谢,您可真是位好人,在全球变暖的今天,不知道这场雪……”白人小哥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此时已经看到了原本被零挡住的两具尸体。
关于黑人老兄的尸体大家都知道,我就不描述了。另一具是那位身上没有伤口却倒在血泊中的老兄。要说明的是此时他原本和红脸女子拷在一起的手已经被砍下来了,这也可以解释红脸女子是怎样来到黑人老兄的身边的用斧头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的。
与此同时,白人小哥感觉自己脑后一凉,28正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双手举高,慢慢转过来。零,去把门关上,我都快冻成企鹅了。”
白人小哥在28的示意下坐到沙发上,28坐在他对面,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白人小哥的,额,他的裆部。
“现在,我问你答。手举高,我可没叫你把手放下。”
零好不容易才把门关上,“这风可真是大,感觉一不小心就要给吹走了。”
“是啊,风是真大。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小子?暴风雪这样大,你孤身一人在山里乱走,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非比寻常啊。嗯?解释一下。”说着28晃了晃手枪。
“我迷路了。像您说的那样,雪这么大,反正我待在外面迟早给冻死,既然如此我想就碰碰运气随便走走。这一定是主的旨意。我向主发誓我没有说谎。一定是主听到了我的祷告。”
“我说了,手——举——高!”
“啊,我只是……”
“主是谁,你觉得我们信仰他吗?”28粗暴地打断对方的话,“如果主真得存在的话,我们这种人早就下地狱了!”
“不。主会原谅你的。”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想在胸前画一个十字,很快他又想到了28的话,刚放下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名字。”
白人小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紧,难怪我觉得这小子长得这么熟悉,“你,是吉他手?”
白人小哥一惊,“对,我是吉他手。”然后他像想起来什么,像溺水者看见稻草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那个护送我的人吧。他一定是你的同伴吧。你赶紧跟他说说,我真的是迷路啊,绝对没有恶意。我可以向主发誓。我只想安全地度过今晚。”
“28,你看……”
你还是太天真了,别人一句话就把你晃过去了,零。你该使用祈使句,比如说“你会弹吉他吗?我看你手上有弹吉他弹出来的老茧,这里有把吉他,你可不可以弹弹看。”你直接说“你是吉他手”,还带有疑惑惊奇的语气,那么这样他难道还猜不出你和吉他手有什么关系?他就肯定会打蛇上棍。对方如果是赏金猎人或是杀手,就一定会调查到你在这,至于吉他手的信息也只不过是随手就能弄到的。反正你又不认识吉他手,就是假扮他你也认不出来。
“好吧,”28开口说道,“看来这是个误会。没想到我们的任务会因为名字闹乌龙,也幸好那位吉他手已经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说是吧,零?”28站起身来继续搬尸体。
“要帮忙吗?”零说道。
“枪在身上吧!你继续盯着他,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别管,直接开枪。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就当做任务失败好了,下个任务我帮你完成。”
看着28拖着无头的黑人老兄的尸体消失在地窖里,吉他手开口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帝啊。愿主保佑你们。”
“如果上帝真是仁慈的话,就不会有死人了。而你,也就不会因为暴风雪被困在这里了。就像那个谁可以分开红海一样,你说不定也可以在主他老人家的光辉指引下直接穿过这暴风雪了!怎么,要不要试试?”
“不,这些都是上帝对我们的考验,他是指引者,并非保护神。‘上帝永永远远为我们的上帝,他必作我们引路的,直到死时’,‘你的话是我脚前的灯,是我路上的光’,阿门。对于你们的渎神之语,主会原谅的。”
你的信仰可真是坚定啊!上帝指引你吞粪你也吃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信仰的是组织的话,那你和28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零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知道赏金猎人和杀手吧?”看到吉他手给出肯定的答案,零继续说道:“喏,刚才那个被拖进地窖的无头的黑人老兄就是一位杀手,至于这位倒在血泊里的像条死狗的老兄则是一位赏金猎人。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名字是很私人的东西,就算他们已经死了,我也不能随便透露他们的信息。你只要知道他们有不可和解的私人恩怨就行。
“干我们这行的争斗也分为武斗和文斗。顾名思义,武斗自然就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文斗则不然,文斗方式多种多样,一般由争斗双方共同决定选择什么方式进行争斗。文斗也并不像武斗那样一定要分一个你死我活。今天他们选择的就是文斗。当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就是说这中间出了点意外。其实准确的说文斗也有一定的生命危险。
“他们选择的文斗方式,嗯,是对对子。对对子知道的吧?那就行,因为这件事是黑人老兄首先提出的,所以就由血泊里的这位率先出对。血泊里的老兄出的是: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黑人老兄回的是:雨雨风风花花时时年年暮暮朝朝;血泊里的老兄一看这也难不倒黑人老兄,于是又出:我上等威风,显现一身虎胆。黑人老兄哈哈一笑,说你真的要我对?然后没等对方回答,黑人老兄就回道:你下流贱格,露出半个龟头。
“这两个对子一对,出对子的老兄突然就开始吐血,像广场上的喷泉一样。黑人老兄一看这个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的家伙竟然吐血三升而亡,便高兴的不能自已。这时候他看到那家伙左手铐这一副手铐,笑着说‘你平常自诩是正义的化身,结果却因为本为消遣作乐的对对子吐血而亡,正义在惩戒恶人时得以实现,可娱乐的对对子却不认这个账。’然后他拿起斧子把对方的左手齐肘砍下。最后他又因为狂喜用斧头把自己的头砍了下来……”
“上帝啊!”吉他手在胸前花画了一个十字“‘说谎的嘴,为耶和华所憎恶;行事诚实的,为他所喜悦’,愿主原谅这个根据《唐伯虎点秋香》随口改编的故事。”
“切——”零感觉自己被耍了,但对方又是那么一本正经地说话,要么是他不懂我的幽默,要么是他在讽刺我,“真没意思,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揭穿我?浪费我口水。”
零说着走向桌子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你们不要论断人,就不被论断;你们不要定人的罪,就不被定罪。你们要饶恕人,就必被饶恕。’这都是主的教诲。”
行,你这主的脑残粉。话说上帝讲这些话就是为了打人脸看别人笑话的吧!这样看来他也是挺有趣的,就是教徒太迂腐了。零端起杯子正准备喝咖啡。“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喝咖啡。”28不知道何时从地窖钻了出来,“除非你想象他一样吐血而亡。”
“有毒?我靠,真狠啊,这些人。”零吓得赶紧把咖啡倒掉。
“好了。看样子这雪今晚不会停了。这样吧,零睡床上,吉他手就睡在你现在坐的单人沙发上。至于我,就坐在这把木椅上。这样一来,大家就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什么问题吗?”
“那现在我的手就不用一直举在空中了吧?”28一出现,吉他手就把手举过头顶,他是真的怕这位酷似阿凡达的杀手一不开心就开枪把自己打死。
“可以。”
“他的尸体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碍事?”零指了指血泊里的尸体。
“嗯,他躺在这里也不碍事,就先这样好了。再说他和地窖里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代表的是正义,至少他在做自己内心认为是正义的事。”
你该不会听到了那个我根据《唐伯虎点秋香》胡诌的故事吧?零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对子。”
“对对子?这跟对对子又有什么关系?”28一脸疑惑。
“额,就当我什么都没讲。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看来我有些高估28的幽默指数了。
“对了,灯别关。”
不知道是经历了这样多刺激的事还是怎样,零一躺在这张满是血的床上,意识就开始驶入黑暗,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28在桌上支起两支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和吉他手的裆部。
此时闪过零脑海里的想法只有一个:你只能相信自己和自己手里的枪。